你是要山水作证,石阶和小路作证,满山的游客作证吗?这旋转的高台留下轰轰的回音:我爱你!是的,我爱你。在心中反反复复千遍万遍地重复着,一直到地老天荒,海枯石烂。此生不够,来世再爱。三生不够,十世相恋。彩蝶双双久徘徊,天长地久不分开。就像《梁祝》被人们千古传诵生生爱
。
感觉有点像传奇里令人喷鼻血的长镜头。也许,爱到情深处,谁也不能免俗,也无心去寻找更离奇的字词和言语。像《蒹葭》所描述的道阻且长、道阻且跻、道阻且右,只管坚定不移地溯洄从之、溯游从之。爱多么美好,令人幸福,给人快乐。它是人自古至今不变的信仰。
扭头不敢看你,正好低头看见一块带着星星的小木牌:偶尔要回头看看,否则永远都在追寻,而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。我希望,多年之后,我们还会携手去寻找,此刻羞涩地心证;我希望,时光流转到此刻,那时会坦然地与你拥吻,就像世界上只剩下你和我。
赶早去泛舟九曲十八弯。清晨太阳已经明晃晃,还有比我们起得更早的人。排着队,你当了排长(是竹排的排长),而我默默地跟在你身后。不说话却自有默契,在队伍里各自找位子安稳地坐着。昨夜酒喝得有点多,不知说了些什么,今起相对时有点心慌意乱。你不开口,也就不搭话。视线却不会离开太久,看了旁人一眼,自然会回来再落在你的脸上。眼神相对时,也不笑,当了排长自傲了么?心里像有无数小兔子蹑手蹑脚地走来走去,每一个都有神奇古怪的念头。
轮到上竹排时,我在前紧跟着撑船的船工,你在后招呼着竹排的其他成员。安稳地坐上了竹椅,竹排开动了。舟行碧波上,人在画中游。九曲溪的水,比起漓江的水还要清澈碧绿。水流弯弯曲曲,构成正正的九曲十八弯。每一曲都在岩壁上刻了字,让游人知道船在行走、岸在后移。水流有时平稳至极,感觉不到水在流动;有时出现比较大的落差,水势变得湍急,一朵朵白莲似的浪花倾泻而下,竹排也跟着水流从高处落下,只不到半米的高度,所以,并不惊险。有的地方水很深,竹篙点不到底,只好撑在山石上,有的地方水底的水草和砂石清晰可见。我们扔一些馒头屑、面包粒下水,一开始不见鱼儿的动静。过了几分钟,就有游鱼追着我们的竹排,有的跳出水面争抢,有时几只青色的小嘴追着一块白色的碎屑,只看哪只鱼儿机灵,先得手。鱼儿大大小小,有青色的和溪水浑然一体,有鳃边是红色的条纹的,还有整条鱼都是红色的。你舔着唇,一副流口水的模样:这鱼肯定好吃!白了你一眼,你如果是鱼,愿意在这里快活嬉戏,还是愿意当盘中餐呢。
鱼看腻了,再观山。山虽然不是特别奇险,但却绿得冒烟。丹霞地貌的山都是朴实的,没什么花架子,一柱擎天也好、大王山也好、玉女峰也好,都不是那么惟妙惟肖、形态秀丽。反倒有无名山峰,上有石棺藏在岩壁之上,水蚀出的道道沟壑,像一幅幅脸谱,令人想象力大开。跟伟人山的精雕细琢不同,它全出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。这个像老人、那个像文士、再看另一个又像夜叉……看了半天,舟行过去,依然回头琢磨良久。船工讲起悬棺,竟然是从三千多年前保存至今,不觉惊叹古人的智慧真是无法想象。
游罢九曲溪,坐上车赶往另一个景点。你的拎包依然沉重,里面的水,还剩好几瓶。可你还像拎宝贝一样,时刻贴身拎着。翻出苹果吃,很大一个,吃不完,拿眼看你,你笑笑:吃不完?我正想帮忙呢。很自然地把苹果接过去啃,满嘴生汁。不知怎么说起诗词,说到毛泽东的词,大气磅礴。你接过话头,轻轻朗诵:橘子洲头,看万山红遍,层林尽染……到中流击水,浪遏飞舟!字正腔圆,几疑你是语文老师。看我倾倒的样子,你得意又腼腆地一笑。又开始胡说了等会儿我们偷偷溜下车,留在山里,晚上就住在那间小茅屋。天黑了,我带你去那块大石头那儿戏水……
玉女峰是武夷山的标志,但却无径可爬,只能远观,不可亵玩。穿行在林间小道,也时时有令人惊讶的景致,有时是一蓬乱藤,有时是一丛野花,有时却只是几个路人:年轻的母亲领着一个娇憨调皮的男娃。看景忘了脚下的路,不小心在卵石上崴了一脚。看我疼痛皱眉,你健步上前,搭过一只手,让我扶着。走了两步,发现没事,你却一脸担心:跳一跳!怕我是伪装不疼的吗?真的没事,无奈地再次解释。你却紧盯了几眼我向前迈动的腿,观察是否真的没事。你紧张的样子,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地想笑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,你一脸严肃的表情。
逶迤而行,不到一小时下山来到玉女峰站。溪水仿佛自玉女峰站立之处蜿蜒而来,在这个平坦的山脚,汪成一滩明镜似的水湾。真像是玉女临水照镜:插花临水一奇峰,玉骨冰肌处女容。远处玉女峰静如处子,近处却是人满为患,戏水的戏水、照相的照相,躲在树荫下小憩的小憩,热闹得跟市井街头,没两样。
本想拍一张玉女峰的照片,但找不到幽静的地方,所以意兴索然。在站点附近看到一处石洞,极为阴凉,但顶上渗水,也有些潮湿。坐着等车等人。石凳冰凉,头上不远处水滴凝露,坐下不一会儿就感觉脊背冰凉。你转过自己的脊背,让我靠着:眯着眼,睡一会儿吧。早已累趴的我,听话地闭起眼睛,放松身体,靠在你的背上。底下是冰凉的,背上是温暖的,眯了一会儿,你拍拍我,别着凉了。我们到下面去坐着吧,下面干爽一些。其实你比我累多了,却不肯眯眼睡会儿。看你疲倦的模样,真怕把你给累坏了。
一路眼也不眨地守护,一路倾心尽意地陪伴,一路手不释包地负重,真是让人心疼